又过一个多月,刘八郎在家忽觉头眩目炫,对妻氏道:“面前境地不好,必是夏主簿要我做对证,势需求死。奈我平时没有恶业,对证过了,还要重生。且不成入殓!三今后不还魂,再作事理。”公然死去两日,活将转来,鼓掌笑道:“我现在才出得这口恶气!”家人间其原因,八郎道:“开初见两个公吏邀我去,走勾百来里路,到了一个官府去处。见一个绿袍官人在廊官中走出来,细心一看,就是夏主簿。再三谢我道:‘烦劳八郎来此。这里文书都完,只要八郎略一证明,不必忧愁。’我抬眼瞥见丹墀之下,林家与八个管帐人共顶着一块长枷,约有一丈五六尺长,九个头齐齐暴露在枷上。我正要消遣他,忽报王升殿了。吏引我去见过,霸道:‘夏家事已明白,不须说得。旗亭吃酒一节,明白说来。’我供道:‘是两人见招喝酒,与官会二百道,未曾敢接。’王对摆布叹道:‘世上却有如此好人!须商讨酬谢他。可检他来算。’吏道:‘他该六十九。’霸道:‘贫民不受钱,更加可贵,岂可不赏?添他阳寿一纪。’就着元追公吏送我回家。出门之时,只见那一伙连枷的人赶入天国里去了。必定细细要了偿他的,料不似大家间葫芦提。我本日还魂,岂不欢愉也!”厥后此人整整活到九十一岁,无疾而终。
陈祈不时到毛烈家边去探听,过了三日,只见说毛烈死了。陈祈晓得蹊跷。去拜候邻舍间,多说道:“毛烈走出门首,撞见一个着黄衣的人,走入门来楸住。毛烈奔脱,望内里飞也似跑。口里喊道:‘有个黄衣人捉我,多来救救。’说未几几句,倒地就死。从不见死得如许快的。”陈祈口里不说,内心悄悄道是告的阴状有应,现报在我眼里了。又过了三日,只见有人说,大胜寺高公也一时卒病而死。陈祈内心迷惑道:“高公不过是原中,也死在一时,看起来莫不要阴司中对这件事么?”不觉有些恍恍忽惚,走到家里。就昏晕了去。少顷醒将转来,分付家人道:“有两小我追我去对毛烈事休,闻得说我阳寿未尽,未可入殓。你们守我十来日着。敢怕还要转来。”分付毕,即倒头而卧,口鼻俱已无气。家人依言,不敢妄动,呆呆守着,自不必说。
当时郡中有个刘八郎,名元,人叫他做刘元八郎,平时最有直气。见了此事,大为不平,在人前裸臂揎拳的嚷道:“吾乡有如许冤枉事!主簿被林家欠了钱,告状反致坐监,要那州县何用?他若要下属去告,指我作证。我需求替他伸冤理枉,等林家这些没天理的个个吃棒!”到一处,嚷一处。林家这八小我见他如此行动,恐怕弄得官府晓得了,公道上去不得,翻过案来。筹议道:“刘元八郎是个穷汉,与他些东西,买他口静罢。”就中推两个有口舌的去邀了八郎,到旗亭中坐定。八郎问道:“两位何故见款?”两人道:“仰幕八郎义气,敢此沽一杯奉敬。”酒中提及夏家之事。两人道:“八郎不要管别人家闲事,且只吃酒。”酒罢,两人袖中摸出官券二百道来送与八郎,道:“仆人林某晓得八郎家贫。特将薄物互助,今后求八郎不要多管。”八郎听罢,把脸儿涨得通红,大怒起来道:“你每做如许没天理的事,又要把没天理的东西赃污我。我就饿死了,决不要如许财物!”叹一口气道:“这等看起来。你每财多力大,夏家这件事在阳间间不能勾明白了,阳间也有官府,他上不得有剖雪处。且看!且看!”忿忿地叫酒家过来,问道:“我每三个吃了多少钱钞?”酒家道:“真该一贯八百文。”八郎道:“三个同吃,我该出六百文。”就解一件衣服,到隔壁柜上解当了六百文钱,付与酒家。对这两人拱拱手道:“多谢照顾。我是明净男人,不吃如许不义知名之酒。”大踏步竟自去了。两小我反觉败兴,算结了酒钱自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