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道流脓都是人道害的,连卖咸菜的老妈都清楚,我又何尝不知。只是很多时候见怪不怪,睁眼闭眼。待老妈情感稳定,我问淑芬:“想干哪方面的事情?”淑芬点头,我又问,“餐厅办事员?”淑芬不语,我扑灭一支烟,说,“你如许真难打理,去公司吧,文明差了,只无能粗重活,哥毫不让你去;卖打扮嘴又不甜,骗不着人,等因而尊雕塑。”老妈气得拍桌大呼:“叫淑芬去肯德基,卖烧饼。”我笑得呛了一口,忙加改正:“那不是烧饼,那是鸡腿,再说淑芬她口试不上,除非肯德基是我开的。”话毕淑芬脸一下就红了,老妈不迭感喟,叹着叹着就骂:“卖鸡腿也要文明?你没看电视,炸鸡腿吃多了要得癌。”然后转头怒斥,“觉得你有多大本领,本来这点忙都帮不了,你呀你呀,说话也不弯弯肠子,把淑芬贬得一无是处!”

虚空貌似吃苦尘凡,做起法事却非常当真,双手合十,一副虔态。我都不知是如何办完这些事的,父亲入葬后,遵守虚空的指导,每天念《地藏经》:

“复有他方国土,及娑婆天下,海神、江神、河伯、树神、山神、地神、川泽神、苗稼神、昼神、夜神、空神、天神、饮食神、草木神,如是等神,皆来集会。”

按红白丧事风俗,人死乃白事,设灵棚摆棺木。亲朋前来记念,拜祭完打丧麻,用布衣体例祭奠亡灵。但我仍觉这般不敷礼数,这辈子欠他太多,如能在身后赔偿,独一想到的就是超度。打电话给虚空,耳畔麻将声声:“二条,杠!”“三万?等等,后对也要碰!”待话筒那头略微清净,我谦虚地说:“大师,您很忙啊?”虚空肉笑道:“你我兄弟,叫啥子大师,不忙不忙,陪旅游局带领打麻将,要不你来大浪淘沙,多小我买马也刺激。”我抑住哀痛抬高声音:“爸爸他……他去了。”话音甫落就听虚空吼:“不打了不打了,有点事我得先走,改天再陪。”

念着念着,倒觉父亲光亮磊落,身后必有福享,没有高官厚禄,也是富乐安康的平头百姓。他在人间的磨难,光阴磨砺,育儿艰苦,即将被光亮覆盖。苟活人间的秦风,或许更需神明点拨,放下屠刀,登时成佛。老妈却变了小我似的,不爱唠叨了,整天沉默寡言。她识字未几,没法念《地藏经》,偶尔看着老爸遗像,一愣就是大半天。该带她出去逛逛了,阔别尘嚣浮土,皈依安好天下,让心灵沐浴鸟语清风。但现在哪有这闲时,公司任务紧,军区团购另有一百箱货未落实,忙完统统,估计离春节不远。想到这些心烦意躁,淑芬看在眼里,帮我泡茶倒水,试图赐与沉默的安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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