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眼圈一红跟下落泪,自打落地就少眼泪,这会如何忍得住,眼泪却比秋娘止得快些,反拍了她的背欣喜起她来:“娘莫哭,我这不是好好的。”

秋娘自来没同人红过脸,骂声也不响,石头更是一样,甩开膀子干活是成的,骂架再不去沾,倒是于婆子坐在门边晒太阳嚼舌头根:“吃了这很多年闲饭,也是她该报偿了。”

可儿哪离得故乡,便传闻村上有人到外头赚了钱来,也只叹别家脑筋矫捷,却没想过自个儿也去挣一挣。

石桂把脸埋到秋娘襟前,很多年没这么撒娇了,秋娘把她搂在怀里不住拍哄,石桂再问些家里如何谋生的话,说上两句就拐着弯儿问他们可去过城里,又说三月三日放假出去,见着各色玩物:“那水磨团子,还没娘裹的馅儿味足调好,一碗却得十文钱,支个摊儿就能卖的,似我们家过年做得那些,也能卖上百来碗呢。”

秋娘是看过她才哭的,晓得她确没挨冻挨饿,内心这才好受了些,如果她受得痛苦,这会儿怕是要晕畴昔,看了露在外头的手跟脸还不放心,又来回摩挲她的胳膊背后,晓得身上没伤,吊着的一口气儿,这才松下来。

秋娘只当她是孩子话,到城里讨糊口岂是易事,还当她是馋团子吃了:“只记取给你做衣裳,倒没想着做点吃食来。”她一面说一面嗔了丈夫一眼,才还惴惴的,这会儿又笑起来,看着老成的,也还是孩子,摸摸她的脸颊:“你爹今后就跟人跑船运木头了,想着总归能常来看你的。”

既能来往,石桂就想着渐渐劝他们,她自家也要开财路,花儿不能掐竹笋将下市,没能接上的东西,打络子做绳结也成,早一天攒出赎身的钱来,她就早一天重得自在身。

“等他大些,再带了来看你。”秋娘摸摸她,包裹里抖开一条细棉布的染花裙子,给石桂比一比,恰是这时候穿的,这是家里才有了余钱,就想着给她裁衣裳了。

村里刘家的闺女,本来就是当丫头的,家里盖了屋子买了地,都成了富户了,这才把女儿赎出来,现在石桂卖进了宋家,比本来刘家丫头当差的人家更好,村庄里一个个的泛酸,看着陈娘子送东西返来,就说石头缝开出一枝金桂花来,石家可不眼看着要发财了。

秋娘这才张嘴含了一个,却如何也咽不下去,嘴里应得两声,才要掉的眼泪也给忍了归去,嚼了核桃仁拉住她感喟,爹娘不在身边,她可不得到处殷勤,又谢了淡竹一声,这才提及家中事来。

既是石桂的卖身银子,便依着她说的去问了,于婆子想拦也没能拦住,她还想着秋娘能多生两个,今后才是劳力,又不是那等敷裕人家,能供后辈读书。

石桂不是没想过,早几年歉收那会儿,卖掉地步房屋,一家子搬到镇子里住,做些小本买卖也能成,秋娘做得一手好糕团,水磨团子一碗也得七八文,光是种地一年到头的看天看时,累上整年,也过不了一个好年。

石桂拎了食盒子,一看就是灶上粗做了来的,跟匠人一个锅里的吃食,幸亏有一碗炒酱,她舀了两碗摆出来,满满盛上一勺子酱,秋娘还待要推:“我另有呢,就在厨房做事,那里饿得着我。”

石桂家里来了人,春燕那边端了很多点心果子出来,除了平常屋里吃的那些杨梅橙片、杏桃瓜仁,另有白樱桃白桑椹两碟子,又切了两瓣白甜瓜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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