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了身又骂石桂没知己,大家都有东西,偏她的差着些,晓得她们要往镇上来,说了几百句,让秋娘扒拉些好东西带归去。
秋娘再没成想女儿当了丫头还能有这些东西拿出来待客,倒吃了一惊,便是过年乡间也没这个吃法,缩了手脚下不住看着女儿,倒不晓得要说甚么了。
石桂眼圈一红跟下落泪,自打落地就少眼泪,这会如何忍得住,眼泪却比秋娘止得快些,反拍了她的背欣喜起她来:“娘莫哭,我这不是好好的。”
可这番口舌不能说给石桂听,只奉告她村庄里好了很多,可没个两年也缓不过起来,又叹一声:“等着再攒些年的钱,就把你赎出来,还回家来,里头过得再好,你也得看眼色用饭。”
娘两个说话,石头却坐在一边一言不出,石桂拉拉秋娘的手,秋娘抚了她的头:“你爹感觉对不住你。”
秋娘自来没同人红过脸,骂声也不响,石头更是一样,甩开膀子干活是成的,骂架再不去沾,倒是于婆子坐在门边晒太阳嚼舌头根:“吃了这很多年闲饭,也是她该报偿了。”
说着一撸袖子,掐起一把肉:“看我多健壮,这儿主家可好呢,老宅里来的姐姐说了,太太是一顶一的好大善人,外头买来的,只要爹妈张口,就肯放了出去的。”
秋娘见着女儿吃得好穿得好,倒不言语了,石桂忙前忙后,又是劝吃又是劝喝,等见着秋娘干坐着不开口,这才停下来,挨了她:“如何不把喜子也带来。”
自中午说到要傍晚,这才晓得他们还要坐夜船归去,石桂急着去灶上包了馒头,又把自个儿做的腌笋给他们带上,说定了隔上三五个月再来,一起把他们送到山下,孔娘子晓得是石桂的爹娘,倒让他们搭了船,石桂站在渡口,伸长了脖子看着船一点点摇走,水面粼粼泛着金波,影子成了小斑点儿,她这才归去。
秋娘是看过她才哭的,晓得她确没挨冻挨饿,内心这才好受了些,如果她受得痛苦,这会儿怕是要晕畴昔,看了露在外头的手跟脸还不放心,又来回摩挲她的胳膊背后,晓得身上没伤,吊着的一口气儿,这才松下来。
石桂拎了食盒子,一看就是灶上粗做了来的,跟匠人一个锅里的吃食,幸亏有一碗炒酱,她舀了两碗摆出来,满满盛上一勺子酱,秋娘还待要推:“我另有呢,就在厨房做事,那里饿得着我。”
石桂还待再说,外头葡萄唤她一声,说是留了饭给她,给她端过来了,还没进门就瞥见秋娘搂住了石桂,石桂靠在秋娘身上,秋娘把她当作小娃娃似的摇摆。
石桂咬了唇,把泪水忍下去,吸吸鼻子:“待我归去,爹还扛我去赶集。”那还是她小时候的事儿,四五岁的时候秋娘抱了喜子,石头扛着她,一家子一道去赶集,闻声提及这个,秋娘连声承诺:“好,还给你买糖浇红果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