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曰:“寡人既以发兵矣。”乃使五校大夫王陵将而伐赵。陵战得胜,亡五校。王欲使武安君,武安君称疾不可。王乃使应侯往见武安君,责之曰:“楚处所五千里,持戟百万。君前率数万之众入楚,拔鄢郢,焚其庙,东至境陵,楚人震恐,东徙而不敢西向。韩、魏相率发兵甚众,君所将之不能半之,而与战之于伊阙,大破二国之军,流血漂卤,斩首二十四万,韩、魏以故至今称东藩。此君之功,天下莫不闻。今赵卒之死于长平者已十七八,其国衰弱,是以寡人大发军,人数倍于赵国之众,愿使君将,必欲灭之矣。君尝以寡击众,取胜如神,况以强击弱,以众击寡乎?”
叙曰:周室自文、武始兴,崇品德,隆礼义,设辟雍泮、宫、庠序者教,陈礼乐、弦歌移风之化,叙人伦,正佳耦。天下莫不晓然论孝悌之义,惇笃之行故仁义之道满乎天下,卒致之刑错四十余年。远方慕义,莫不宾服,雅颂歌颂,以思其德。下及康、昭以后,虽有衰德,其法纪尚明。
武安君曰:“是时楚王恃其国大,不恤其政,而群臣相妒以功,阿谀用事,良臣斥疏,百姓心离,城池不修,既无良臣,又无守备。故起以是得引兵深切,多倍城邑,发梁焚舟以专民以,掠于郊野以足军食。当此之时,秦中士卒以军中为家,将帅为父母,不约而亲,不谋而信,一心同功,死不旋踵。楚人自战其地。咸顾其家,各有散心,莫有斗志,是以能有功也。伊阙之战,韩孤顾魏,不欲先用其众;魏恃韩之锐,欲推觉得锋。二军争便之力分歧,是臣得设疑兵以待韩阵,专军并锐,触魏之不料。魏军既败,韩军自溃,乘胜逐北,以是之故能建功。皆计利情势,天然之理,何神之有哉!今秦破赵军于长平,不遂以时乘其振惧而灭之,畏而释之,使得耕稼以益积蓄,养孤长幼以益其众,缮治兵甲以益其强,增城浚池以益其固;主折节以下其臣,臣推体以下死士。至于平原君之属,皆令妻妾补缝于行伍之间。臣人一心,高低同力,犹勾践困于会稽之时也。以合伐之,赵必恪守,挑其军战,必不肯出;围其都城,必不成克;攻其列城,必未可拔;掠其郊野,必无所得。兵出无功,诸侯生心,外救必至。臣见其害,未睹其利。又病,未能行。”
护左都水使者、光禄大夫臣向言:所校中《战国策》书,中书余卷,庞杂相糅莒。又有国别者八篇,少不敷。臣向因国别者,略以时次之;别离不以序者以相补,除复重,得三十三篇。本字多误脱为半字,以“赵”为“肖”,以“齐”为“立”,如此字者多。中书籍号或谓《国策》,或谓《国事》,或谓《短长》,或谓《事语》,或谓《长书》,或谓《修书》。臣向觉得,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,为之策谋,宜为《战国策》。其事继《春秋》今后,讫楚、汉之起,二百四十五年间之事,皆定以达成,书可抄录。
刘向书录
战国之时,君德陋劣,为之谋策者,不得不因势而为资,据时而为。故其谋,扶急持倾,为统统之权,虽不成以临国教养,兵革济急之势也。皆高才秀士,度时君之所能行,出奇策异智,转危为安,运亡为存,亦可喜,皆可观。护左都水使者、光禄大夫臣向所校《战国策书录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