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屋里有人没?”秦孀妇站在马栓儿家门口,向里张望。马栓儿娘拍打着身上的灰尘,应道:“谁呀,屋里坐嘿!”
秦孀妇却仿佛放心与大伙儿作对,他们越是焦急,她就更加安静。她说:“嫂子,你骂我没得用!将来刻苦头的是马栓儿,是你们一家子!我走了。”
铁蛋说:“山子,咱也去风凉、风凉?”
秦孀妇权当没看到,推让道:“不出来了。今儿来啊,是想跟二哥、二嫂说个事儿。”
“走路当点儿心,别落到水库里了!”
“后天,乡里赶大集。”
山子身子骨弱,经这九死平生的折腾,仓猝缓不过劲儿。
“山子……”秦孀妇丢掉手中枝叶残存的玉米杆,飞奔过来。
“山子,你甭急……另有半月哪!你好生歇着,这事儿,包在我身上!”
“马栓儿这娃子啊,再不管束怕是要出大事哪!”秦孀妇心平气和地说道。
“咳,你这畜牲,养你是防贼,你咋就瞎了眼,自家人也咬?大妹子但是本分人哪!”马栓儿娘数落着黑狗的不是,迎了上来。
“啥?那短折的招惹你啦?”马栓儿娘的脸皮敏捷拉开,绷得紧紧的。
半山腰,山子背着竹篓走在前面,铁蛋牵着黄牛紧跟厥后。太阳当头,两小我满头大汗,汗珠调皮地在他们的脸上跳舞。
山子在水里惶恐失措地扑腾,一沉一浮,嘴里呜哭泣咽,水大口大口灌进肚子里。马栓儿的脑袋在山子身边钻出来,一双手按住山子的肩膀,把他按下去,扯出水面;扯出水面又按下去。
“啥?哟……我说哪,是来找茬儿的咳,咱华贵兄弟才走了几年哪,你就守不住窝,改姓顾啦?”马栓儿娘踮起脚尖,扯开嗓子大吼。
夜色里,回应的她的,只要远处的狗吠声。她落寞地靠在门槛上,泪水盈盈,低叹:要说,儿大不由娘;可这栓儿哪,咋就一出娘肚,就由不得我了哪!
马栓儿潜下水里,避开了铁蛋的抽打。
扑通一声,水花溅起老高,山子还没来得及叫喊,已经落到水里。
“睡呗!明儿我再去逮几只山兔子。”
“嫂子,你……我这是为马栓儿好!”秦孀妇并不羞怒。
“哎,回家……回家!”铁蛋脸上挂着泪蛋子,背起山子,踉踉跄跄走着。他的腿脚坚固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飘在云彩上。
“哎,睡觉!”山子熄了电灯,一会儿,屋里传出均匀的酣声。
秦孀妇几次用力压击着山子的胸部,一股股水从山子的口里流出来。秦孀妇把脸靠近山子的鼻孔,感遭到非常微小的鼻息。她用手分开山子的嘴唇,伏下身子,用力地往里吹气。
夜色垂垂覆盖着村落,马栓儿爹在屋里喝酒,一副天塌下来也与自个儿无关的架式。马栓儿娘心急如焚地守在门口,刚才嘴皮子威风,这会儿倒是满腹担忧。生了4、五胎,总算生出个带把的,可倒是个目中无人、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。上头几个闺女,抱怨她偏袒娃子,重男轻女,出嫁了个个不再登这门槛。留下这独根,管不住哪!唉……怕真是个祸害!
屋檐下,一个黑影从屋后转到屋前院坝里,朝鸡笼里塞了一把青草。而后,他扛起屋檐下捆好的草药,转悠到村外的河边。听着扑通一声响,他奸笑两声,拍鼓掌,钻进林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