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兰看了下邵氏，她也正用眼睛看过来，两人目光一对。
四老爷的脸上便如抹了一层酒糟色，不知是恼是羞；五老爷却一脸不输明兰的惊奇，腾地转头去看五老，直愣愣起家：“我跟书画铺明显说清了的，如何你……？”
四老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：“话虽如此，可这几十年来，我们房人吃住一起，天长日久的，银账纠葛怎说得清。若非要分个一清二楚，未免伤了情分；性再分一回家罢。本来我也不肯提起，可现在家计艰巨，也只要老着脸皮说了。”
要把仇敌辨别对待，五老爷好面，五老有把柄，直不起腰来发言，这一房人是能够争夺的工具，怀柔击退为上策；而四房，既恶棍又不要脸，才需正面击破。
夫人如有所思的瞥了明兰一眼，缓缓道：“这事今后再说。明兰，你先来讲本日这事。”
她瞥了明兰一眼，柔声道：“烨哥儿落在四叔处的那份财产，也该说道说道了。”
世人走后，屋里一片沉寂，缓缓的，邵氏搀着朱氏出来，她们看看夫人，再看看明兰，面上神采窜改各别。
夫人眼中一闪，不动声色的笑了笑。兄嫂给快出嫁的妹添妆，素有定俗，明兰既没说帮手，也没说添妆多少，这句话说了即是没说。
四老爷僵在那边，说不出话来，刘姨娘谨慎的扯扯他的袖，他气鼓鼓的坐下。
夫人素净的面庞上，渐渐浮起一抹哀伤，哀戚道：“我们房虽暗里账目是分立了的，可凡是在府里当着差事的，洒扫，针线，值夜，非论身契归了哪房，都是到大房来领月钱分例的。这些年来，四时衣裳，车马仆人，另有吃的喝的，哪样不是大房出的！多少年了，四叔你在外头吃酒，五叔买了书画，在酒楼铺记了账就走，过后也是你大哥一笔笔付了的。”
夫人神采变幻，发红的眼眶潮湿了，铁娘立时变成朵水汪汪的老白花。
明兰瞧朱氏面色惨白，心中不忍，便道：“弟妹是有身的人，不好久站的，不如回屋安息会罢。”说着便要扶朱氏走，未免烽火涉及本身，最好能脱身，再找个埋没地点看戏。
这句话说的有深意了，顾廷烨和夫人的干系夙来不冷不热，世民气知肚明。明兰面皮有些火辣辣的，只能果断不敢接口，免得引来祸水。
明兰暗叹：这位顾家老祖母倒是明白人，可惜一番慈母心肠，全叫不肖孙丢给狗啃了。
谁知这话一说，反倒惹出夫人的一番悲伤，她红着眼眶道：“四婶说的好笑。两位叔叔都是昂藏七尺的大老爷们，上面几位侄儿也是正当年，这些年来过日，四房和五房在大房这儿只进不出，到现在还要来折腾我们孤儿寡母的，莫非我今后的日就好过么？！”
“大嫂说的是。”朱氏侧过身，温言道，“娘且放宽解。中山侯家的大姐儿都快十八了，另有韩国公家的几位蜜斯，严尚书家的……细细瞧来，这两年京里叫担搁的贵女也不止mm一个。”夫人笑容褪去，轻笑着：“你们就会说话哄我高兴，真是这般就好了。唉……明兰，你说呢？”一边就拿眼睛去看明兰。
众目睽睽，五老酱红了脸，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，只低头扯着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