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湘娥之名振播一时,而宠夺专房,独得鸿之嬖幸。

岂知窦鸿亦素爱湘娥之美,因以妹所宠用,不能即列细姨。及珍姑出嫁,始遂其愿,定情之夕,授以金凤钗一双,玉环一枚,并珠衫绣裙数事。又为修造曲房画闼以居之。此中兰楣桂柱,丹垩一新,因名其所居曰“留春院”。

一妇何曾事二夫,目前遄死赴鬼域。

哭读鱼笺惊仆地,暗风吹雨入窗来。

是夕平仲起家,复诣保定,先往见鸿,而稍露其意,鸿大怒曰:“借使汝妾,亦肯赠我否?虽以天子至尊,不能诛无罪之民。何况权贵,岂能压我!常言浙人巧诈不义,以汝观之,信不谬矣!”

季伦自是多情种,直得楼前坠绿珠。

其六

其二

晚风清切,远笛声如咽。坐久莫嫌灯影减,自有半窗明月。欲眠更自迟留,难禁蛩韵啁啾。慢道土悲秋色,深闺岂独无愁。

黄生既为窦翁所诒,而湘娥又不成得,心极恨恨。既而与珍姑一同归宁,有婢秋蟾者,亦颇妖媚有姿色。黄生一见,即惊问珍姑曰“顷我于回廊之侧,遇见一姬,身衣淡红衫,而发垂眉际者,其即湘娥耶?”

采莲小妇乳花香,罗袖新裁半臂长。

其八

欲借龙泉诛民贼,不幸妾不是男儿。

及至数今后,京中有人回报云:“鸿于某夕二更缢于狱中。”按当时,果系湘娥投缳之夜也。

琰亦为戚族中姊妹邀往,及至虎丘,琰以人众,不欲登岸,诸女暗笑曰:“父为冬烘,乃至女亦腐气。”

为羡滩头交颈睡,戏将荷叶罩鸳鸯。

浓云密销,帘外梨花舞。手自煎茶频拨火,其味党家知么。南枝传送幽芬,费人几度清吟。哪怕寒威如剪,还须扫雪遥寻。

前腔

花晨月夕共盘桓,时候相亲倒玉杯。

背姑撑入花深处,暗自抛莲约少年。

是夜,玉香睡在隔房,遥闻湘娥哭声哀惨,直至更余未息。不觉蒙眬睡去,梦见鸿与湘娥联袂至前,含笑而言曰:“我二人相隔两地,幸于今夕二更同时而死,即将诉冤冥主,汝等无烦相念也。”俄而惊醒,残灯未灭,漏下已是五鼓。遂披衣起家,呼醒郢雪而告之。

苏敏,字颖生,苏人也。十二游庠,十八中丙子副榜,即以是冬,娶同邑王长卿之女为妻。

鸿喟然曰:“非卿爱我,言不及此,然予亦岂甘老于牖下者。”遂长吟一概,以赋其志云:

娥乃按笛轻吹,徐至第七调,指明舛错之处,倩倩不堪感愧曰:“君真我之师也。”

欲舒远目向南楼,岂为西风起暮愁。

湘娥读毕,泪如泉涌,哭仆于地。既而咏诗十首,以述其诀绝之恨焉。其诗曰:

无穷幽思独倚楼,哪堪时物重生愁。

烟水散人曰:予闻女无美恶,入宫见妒。尝读汉史至戚夫人、班婕妤之事,每为之掩卷三叹。彼吕雉之恶,固不敷论。至若飞燕姊娣,犹不能容一班姬。嗟乎!秋扇被捐,绿满长门之草;解肢为彘,血成永巷之磷。妒忌之于人,亦甚矣哉!

忽见婢女惶骇趋报曰:“娘子昨夜哭至二更时候,单独点灯,步到层翠楼上,直至鸡啼不见下来。适间往上一看,已是吊颈而死矣。”

是年秋选,崔平仲得除闽中一县,归由保定,告别郑公,路经鸿宅,忽以双手自批其颊云:“我当日留汝下榻,出妾侑觞,何负于汝?而下此毒手,使我死于非命。今已控准冥司,速去对理。”言讫,顿时仆地而死。时人赞叹,咸觉得报应之速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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