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进门来,见了平君赞便知不好了。心中刀刺普通,自忖:“此人是我与轻烟姐的仇家,怎我偏落在他手里。当日那样欺侮他过的,今在他门下,天然要还报了。但我辱他不过一时,他要辱我何日得完?”又转一念想道:“我原以身许祝郎的,祝郎已不知下落,总以一死完我之愿便了,怕不得这很多。”遂大着胆,竟上前去见礼。
适值王婆婆走到,提及蜜斯要讨一个丫环,“倒有个与绛玉姐一样的在此,只是身价也要与绛玉姐一样,不知相公可要么?”君赞道:“边幅果像得绛玉,她的身价尚在,就与她罢了。但不知是哪一家的使女。”王婆道:“说也不幸,就是邹泽清老爷家的。他因遭了性命官司,仇家狠得紧,把家私用尽,到底不能出监。蜜斯无计可施,只得两个丫头,入卖一个为衙门利用。”君赞闻言满心欢乐道:“妙极,巧极。邹蜜斯机遇恰在这个地点了。”遂与妹子说道:“我原许你讨个使女。本日王妈妈来讲,有一个与绛玉普通的,即将卖绛玉的原银与你讨来。你意下如何?”那婉如含笑道:“人是要的,悉凭哥哥主张便了。”王婆遂同了平管家到邹蜜斯处交足银子,就方法素梅上轿。
一面清算二十名长夫,顷烦一最用事的书房钱有灵送与孙知县,要他不成因琪生是乡绅之子,又是秀才,悄悄发落,必须置之死地。却好孙知县是驰名的赃官,又贪又酷,百姓送他一个大号,叫“孙剥皮”。凡告状人寻着他,不但咬他一口,直到剥他的皮,方才停止。至于强盗所扳,极是顺理的事,一招一夫,怕他不招。得意了采头,遂立即出签,拿窝盗犯生祝琪生听审。
且说平君赞虽恨莽儿杀差了仇家,又不好张扬此事,难为莽儿。闷闷不乐,踱进踱出,再想不出一个弄杀琪生之计。且自出门逛逛,刚好遇着两个捕人锁着一班强盗走过。不觉计上心来,便想买盗扳答琪生。遂尾着强盗,到了县前。扯过捕人,寻个僻静去处,问这盗魁姓甚么。捕人道:“鄙人也不晓得他甚么名字,人都叫他冯铁头。相公问他何干?”君赞便将苦衷对他申明,许他重谢。
词曰:
世人知不济事,皆往外走。郑飞英还立着道:“天理民气,如何去得?”那孙剥皮道:“众生员俱退避,独你哓哓不已,想是窝盗,你也知情的。”郑飞英见他一片歪话,只得恨恨而出。独占平君赞乐杀,一起自忖道:“真正钱可通神。若不是这二十名长夫在腰里,哪能够如此着力。琪生此番定中我计了。”到家忽想起邹蜜斯来:“如何生个法儿,骗得她到手,方遂吾之愿。”
飞英道:“祝兄是被盗所扳,又非图财害命真正强盗,保举何害?”君赞道:“窝家更不成保。倘若强盗见我们出头强保,他挟恨在心,不叫朋友的来打劫我们,便再来扳起我来,不是当耍的。只可送些酒食进监里去问候他,便是我辈相与之情了。兄请细思之。”郑飞英见他言语甚淡,便立起家道:“小弟一时不平,且为吾辈面上,不成坏了体统,已约了通学朋友,动一公举呈子。吾兄不来,恐为众友所笑。”君赞道:“小的来是决来的,但不成把贱名假呈头。克日功令最恼的是公呈头儿,何况祝兄已自认了。公呈恐一定济事。”飞英道:“呈头天然是我,岂有效兄之理。只求兄本日早些带了公服在县门首会。”一拱而别,飞英再往各朋友处一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