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下三人拜毕,罗灿道:“叨教大哥,可有甚么行李,就搬到小弟家中去住?”胡奎道:“愚兄进京探亲不遇,欲要求取功名,怎奈沈谦当道,非钱不可。住在长安,路用度尽,行李衣裳都卖尽了,白天在街上卖些枪棒,夜间在此地安身,一无统统,只要随身一条水磨钢鞭,是愚兄的行李。”罗灿道:“既是如此,请大哥就带了钢鞭。”
罗焜道:“哥哥还不晓得,这花圃内里有十三处的亭台,四十二处楼阁,真乃是四时不谢之花、八节长春之景!”胡奎道:“本来如此。”当下三人一齐上马,早有家将牵过了马,拴在柳树之下。前去玩耍,三人往园里就走。恰是:
且说长安城北门外有一个饭店,是个孀妇开的,叫做张二娘饭店。店中住了一客人,姓祁名子富。常日却不相认,只因他父亲祁凤山做广东知府,亏空了三千两库银,未曾谋补,被奸相沈谦上了一本,拿在刑部监中享福。这祁子富无法,只得将产业地步卖三千多金,进京来代父亲赎罪。带了家眷,到了长安,就住在张二娘饭店。正欲往刑部衙中来寻门路,不想祁子富才到长安,不幸他父亲受不住沈谦的刑法,头一天就死在刑部牢里了。这祁子富见父亲已死,痛哭一场,那里还肯把银子入官,只得领死尸安葬。就在张二娘店中过了一年,其妻又死了,只得也在长安埋了。并无子息,只要一女,名唤巧云,年方二八,生得非常仙颜,整天在家帮张二娘做些针指。这祁子富也帮张二娘照顾店内的账目。张二娘也无后代,把祁巧云认做了干女儿,一家三口儿倒也非常相得。只因祁子富为人古执,不肯等闲与人攀亲,是以祁巧云年已长成,尚未联婚,连张二娘也未敢多事。
当下三人上了岸,走进园门,公然是桃红柳绿,秋色可观。三小我转弯抹角,寻花问柳。祁巧云先走,就从沈廷芳亭子面前走过来。那沈廷芳是好色之徒,见了人家妇女,就如苍蝇见血的普通,但是她有些姿色,必然要弄她到手方罢。当下忙忙立起家来,伏在雕栏上,把头向外望道:“不知是哪家的,真正敬爱!”奖饰不了。恰是:
锦上天道:“他说:‘如果沈谦这老贼,他想要同我做亲,就是他亲身来叩首求我,我也不甘心。’大爷,你道这老儿可爱是不成恶?叫门下也难再说了。”
当下三人到了书房,换了衣服,带了三尺龙泉,跟了四个家人,备了马,出了府门,一起往满春园去。
沈廷芳闻声了这些话,他那里受得下去,只气得两太阳中冒火,大呼道:“罢了,罢了!亲不允倒也罢,只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?”锦上天道:“大爷要出这口气也不难。这花圃是大爷府上的,只须叮咛声开店的,叫他散了世人,认他一天的买卖,关了园门,叫些打手前来,就抢了他的女儿,在园内成了亲,看他从那边叫屈?”沈廷芳道:“他若出去喊冤,如何是好?”锦上天道:“大爷,满城文武都是太师的部属,谁肯为一个穷户同太师爷作对?何况,生米煮成熟饭了,那老儿也只好罢了,当时大爷再恩待他些,莫非另有甚么怕他不悦?”沈廷芳道:“说得有理。就烦你前去叮咛店家一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