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脑海中,渐渐闪现出一个剑眉星目,威武刚毅的男人模样。他坐在顿时,开朗地笑着,将一个小女孩举过甚顶。
将门无犬女……
“我需领使团随高湛进京面圣,安排莲儿的和亲之事,这只雨花鸽,能寻得我在之处。等你醒了,记得与我保持联络。”
“好,好。”
这是她的父亲,大齐建国功臣,忠烈侯杨宇轩,也是厥后被诬告拥兵自重,全军淹没于故里的罪臣杨氏。
“我手中另有青鸾报,另有你,有赵姨娘、谢伯伯等人互助,虽知此行必定凶恶,但我并不担忧。”
子歌悄悄抿唇,神采和顺地拾起被子,搭在了他的身上,又谨慎地把被角掖好,然后拿了阿谁泥人,坐在书案旁把玩着。月光亮白,映照于她的侧脸,看起来如一副简笔勾画的仕女图。
那方木案上摆设着近一月以来京中的天书,现在已整齐地垛堞于包裹中。子歌把它们都一一分门别类,誊写在册,群臣、诸侯、亲王……她畴昔一贯不爱理睬时政,现在却埋首恶补。她的身后便挂着一帮手绘舆图,是谢允特地为她制作的,他每日饭后都会抽暇来到屋中,为她点拨一二。
子歌蓦地展开眼,穆离轩略带磁性的声音犹在耳际,她便知本身又开端做梦了。那日丧母的惨痛回想,以火起祸,以穆离轩之言作结,夜夜梦回,循环来去。
他倚靠着庭阶,凝睇着她,眉宇间舒展着化不开的悲悯。他那双通俗的眼睛,仿佛一潭清幽的池水,能等闲停顿诸般思路。
她虽背负兴亡天下的谶言,但雄图未展,却先亡了家。
“阳明十一年,忠烈侯杨宇轩北伐蛮夷,将五万骑,步兵踵军后数十万人。”犹记恰当日,谢允神采飞扬,指导江山,“宇轩至漠北,与鲜卑左贤王战,斩获首虏七万余级,封狼居胥山乃还。北州境内自此十余年无战祸。”
“我当然愿助你家仇得报,但我更想许你安然二字。”
他坐于子歌身侧的阶下,视野与她平齐。他的发冠还是纤尘不染,只是衣角残存一点暗红色的血迹。
她的手放于窗沿,悄悄聆听着城中月夜,氛围里凝着淡淡的桂花香气。
“统统谨慎。京中再见。”
“娘已归去,而后杨家荣辱皆付与我一身。”她斩钉截铁地说道,“你既承诺要辅我成事,便晓得,为报家仇,唯有如此。”
“阳明十二年,忠烈侯杨宇轩羁留泸州,拥兵自主。镇远将军何怀以招安之名讨伐,诛叛军五万于衡水……”谢允的声音垂垂转弱。
“歌儿也要学领兵兵戈。”女孩鼓掌而笑,稳稳地坐在他的怀中,兀自畅怀。
“姐姐……清算……”穆离隽在睡梦中呢喃了几句,翻了个身,又沉甜睡去,睡颜让人不由莞尔。
在她醒来的第二天起,这具躯体便也跟着影象垂垂复苏。曾经操琴作画的双手,竟也能长剑横空,巾帼不让须眉。她偶然逼迫穆离隽与本身过招,竟也能拆解数十步。只是,她尚未忆起,究竟是谁传授了本身技艺。
穆离轩轻声长叹。
明日……子歌便要出发入京了。
子歌起家,略带抱愧地将手中的土屑拍尽,想着明日路过集市时再给穆离隽买几个小玩意。她将那幅舆图也收了起来,一并放在了行囊中。
子歌只见他薄唇开闭,用一种从未听过的说话念着陈腐的经文。她的视野渐渐沉入一片无边的乌黑当中,身材踏实,一时候竟不知身在那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