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中坐着两人。子歌懒洋洋地侧卧着,一手支颐,另一手把玩着一个白玉制成的骰子。小巧娇小,晶莹剔透,六面镂空数字之处,皆安以半枚红豆。红白交映,看起来分外新奇。
一架精美的马车摇摇摆晃地行驶于群山之间,枣木车身上雕着游龙栖凤,车后载着很多行李。车夫头戴斗笠,不时沉声呵叱马匹,慢悠悠地驶着车。车轮翻滚于泥泞的山路上,留下两道曲解的车辙。刚才刚下过一场骤雨,氛围中犹带着清爽的泥土气味。晚蝉深藏高树中,收回阵阵长鸣,间杂着雀鸟叽喳之声,让人闻之悠然生出一股温馨之意。
“我插手青鸾报的时候也只要三年,并没有见过季大哥,只是领受过赵府的线报,晓得府中有几个可靠的人。”红裳坐直了身子,微浅笑道,“当年幸得姨娘和徒弟援救,我才没有为奴为婢,来乐坊以后,我又经心极力练舞,姨娘见我是可塑之才,做事又谨慎,才开端垂垂把一些任务交给我。但我品级尚低,很多事情都未能见得全貌。”
“季承是青品耳目,扎在赵府多年了。他本来是萧氏在位时的执金吾,掌管都城治安,当年陛下领兵进京后,想斩草除根,被杨后偷偷拦了下来。”赵姨娘临行前切切解释道,“杨家于他有深恩,他一向未敢健忘。此番回京,也算是了他的一桩夙愿。如果在京中行走,他可觉得你指导方向。”
“杨后当年既有神鬼之机,能为杨家持续这青鸾报,想必也留有背工,以备不时之需吧。”
“我在想……青鸾报里究竟有多少藏龙卧虎之人?”
“姐姐但是之前就熟谙他?”子歌望着季承刻薄的背影,轻声道。除了乐坊中人和谢允以外,她尚未见过多少耳目,统统天书都是经谢允之手传达的。
他满面怒容,却像是被点了穴道,一时转动不得。
“我知畴昔林徒弟和姨娘对复仇一事很有运营,你也不必担忧太多,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便可。”红裳悄悄揉动手中的绢帕,似是偶然地说道,见子歌面色凝重,又加上一句,“以你的聪明才干,定能逢凶化吉,更何况,另有我陪着你。”
“隽隽,你这顺手抓人的弊端得改。多不规矩,快放人家下来。”子歌责备道,语气里却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。这段时候,穆离隽一向寸步不离地守在本身身侧,对待可疑的人便是点了穴后揪着领子到她面前来‘领赏’,她已经不晓得替穆离隽道过多少回歉了。
“姨娘临走前给了你这个骰子,说路上自会有人来策应,但现在已快出泸州州境了,却不知那策应之人究竟是甚么人物?”
“这青鸾报中的耳目,还可有杨氏旧部?”
红裳坐在她身侧,出言道。她自那日从赵府返来以后,便一向呆在城外,这一月以来子歌并没有得空与她相见。但见她气色大变,眉眼间都更有神采了,不似畴昔那般冷酷。反倒是子歌,话不如畴前那么多了。
“把人家的穴道解了……”
“歌儿,你又在想甚么?”
子歌抿起唇,朝她暴露一抹放心的笑容,两人的手冷静地握在了一起,惺惺相惜。
子歌轻声说道,像是在必定本身心中的猜想,又像在自言自语。
“让你一只手也打不赢我。”穆离隽傲慢地说道,用花枝戳了戳他的鼻子,“你工夫太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