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司空韩縯为司徒,以太常北海孙朗为司空。
大将军冀与陈龟素有隙,谮其沮毁国威,挑取功誉,不为胡虏所畏,坐征还,以种暠为度辽将军。龟遂乞骸骨归田里,复征为尚书。冀残暴日甚,龟上疏言其罪行,请诛之,帝不省。龟自知必为冀所害,不食七日而死。种暠到营所,先宣恩信,诱降诸胡,其有不平,然后加讨;羌虏先时有生见获质于郡县者,悉遣还之;诚恳怀抚,信赏清楚,由是羌、胡皆来顺服。暠乃去烽燧,除候望,边方晏然无警;入为大司农。
以大司农黄琼为太尉,光禄大夫中山祝恬为司徒,大鸿胪梁国盛允为司空。是时,新诛梁冀,天下想望异政,黄琼首居公位,乃举奏州郡素行贪污,至死徙者十馀人,海内翕然称之。
京师蝗。
永寿三年丁酉,公元一五七年春,正月,己未,赦天下。
琼辟汝南范滂。滂少厉清节,为州里所服。尝为清诏使,案察冀州,滂登车揽辔,慨然有廓清天下之志。守令臧污者,皆望风解印绶去;其所举奏,莫不厌塞众议。会诏三府掾属举谎言,滂奏刺史、二千石权豪之党二十馀人。尚书责滂所劾猥多,疑有私故。滂对曰:“臣之所举,自非叨秽奸暴,深为民害,岂以污简札哉!间以会日迫促,故先举所急,其未审者,方更参实。臣闻农夫去草,嘉谷必茂;忠臣除奸,霸道以清。若臣言有贰,甘受显戮!”尚书不能诘。
诏赏诛梁冀之功,封单超、徐璜、具瑗、左忄官、唐衡皆为县侯,超食二万户,璜等各万馀户,世谓之五侯。仍以忄官、衡为中常侍。又封尚书令尹勋等七人皆为亭侯。
孝桓天子上之下
冬,十一月,司徒尹颂薨。
肱与二弟仲海、季江俱以孝友著闻,常同被而寝,不该征聘。肱尝与弟季江俱诣郡,夜于道为盗所劫,欲杀之,肱曰:“弟年幼,父母所怜,又未聘娶,愿杀身济弟。”季江曰:“兄年德在前,家之珍宝,国之漂亮,乞自受戮,以代兄命。”盗遂两释焉,但打劫衣资罢了。既至,郡中见肱无衣服,怪问其故,肱托以它辞,终不言盗。盗闻而感悔,就精庐求见征君,叩首赔罪,还所略物。肱不受,劳以酒食而遣之。帝既征肱不至,乃下彭城,使画工图其形状。肱卧于阴暗,以被韬面,言患眩疾,不欲出风,工竟不得见之。
梁皇后恃姊、兄荫势,恣极奢糜,兼倍宿世,专宠妒忌,六宫莫得进见。及太后崩,恩宠顿衰。后既无嗣,每宫人孕育,鲜得全者。帝虽迫畏梁冀,不敢谴怒,然进御转希,后益忧恚。秋,七月,丙午,皇后梁氏崩。乙丑,葬懿献皇后于懿陵。梁冀一门,前后七侯,三皇后,六朱紫,二大将军,夫人、女食邑称君者七人,尚公主者三人,其馀卿、将、尹、校五十七人。冀专擅威柄,凶恣日积,宫卫近侍,并树所亲,禁省起居,纤微必知。其四方调发,岁时进献,皆先输上第于冀,乘舆乃其次焉。吏民赍货求官、请罪者,门路相望。百官迁召,皆先到冀门笺檄谢恩,然后敢诣尚书。下邳吴树为宛令,之官辞冀,冀来宾布在县界,以情托树,树曰:“小人奸蠹,比屋可诛。明将军处大将之位,宜崇贤善以补朝阙。自侍坐以来,未闻称一父老,而多托非人,诚非敢闻!”冀嘿然不悦。树到县,遂诛杀冀客为人害者数十人。树后为荆州刺史,辞冀,冀鸩之,出,死车上。辽东太守侯猛初拜,不谒冀,冀托以它事腰斩之。郎中汝南袁著,年十九,诣阙上书曰:“夫四时之运,功成则退,高爵厚宠,鲜不致灾。今大将军位极功成,可为至戒,宜遵县车之礼,高枕颐神。传曰:‘木实繁者披枝害心。’若不抑损盛权,将无以全其身矣!”冀闻而密遣掩捕,著乃变易姓名,称疾伪死,结蒲为人,市棺殡送。冀知其诈,求得,笞杀之。太原郝絜、胡武,好危言高论,与著和睦,絜、武尝连名奏记三府,荐海内高士,而不诣冀。冀追怒之,敕中都官称檄禽捕,遂诛下家,死者六十馀人。絜初流亡,知不得免,因舆梓奏书冀门,书入,服毒而死,家乃得全。安帝嫡母耿朱紫薨,冀从朱紫从子林虑侯承求朱紫珍玩,不能得,冀怒,并族其家十馀人。涿郡崔琦以文章为冀所善,琦作《外戚箴》、《白鹄赋》以风,冀怒。琦曰:“昔管仲相齐,乐闻讥谏之言;萧何佐汉,乃设书过之吏。今将军屡世台辅,任齐伊、周,而德政未闻,黎元涂炭,不能笼络贞良以救祸败,反欲钳塞士口,杜蔽主听,将使玄黄改色、马鹿易形乎!”冀无以对,因遣琦归。琦惧而亡匿,冀捕得,杀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