壬午晦,日有食之。
太尉亚夫言于上曰:“楚兵剽轻,难与争锋,愿以梁委之,绝其食道,乃可制也。”上许之。亚夫乘六乘传,将会兵荥阳。发至霸上,赵涉庶说亚夫曰:“吴王素富,怀辑死士久矣。此知将军且行,必置间人于殽、渑厄狭之间;且兵事上神密,将军何不今后右去,走蓝田,出武关,抵洛阳!间不过差一二日,直入武库,击鸣鼓。诸侯闻之,觉得将军从天而下也。”太尉如其计,至洛阳,喜曰:“七国反,吾乘传至此,不自意全。今吾据荥阳,荥阳以东,无足忧者。”使吏搜殽、渑间,果得吴伏兵。乃请赵涉为护军。
吴王之初发也,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。田禄伯曰:“兵屯聚而西,无它奇道,难以建功。臣愿得五万人,别循江、淮而上,收淮南、长沙,入武关,与大王会,此亦一奇也。”吴王太子谏曰:“王以反为名,此兵难以借人,人亦且反王,何如?且擅兵而别,多它短长,徒自损耳!”吴王即不准田禄伯。
孝景天子下
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:“吴多步兵,步兵利险;汉多车骑,车骑利高山,愿大王所过城不下,直去,疾西据洛阳武库,食敖仓粟,阻江山之险以令诸侯,虽无入关,天下固已定矣。大王徐行留下城邑,汉军车骑至,驰入梁、楚之郊,事败矣。”吴王问诸老将,老将曰:“此幼年,椎锋可耳,安知大虑!”因而王不消桓将军计。
及削吴会稽、豫章郡书至,吴王遂先起兵,诛汉吏二千石以下;胶西、胶东、菑川、济南、楚、赵亦皆反。楚相张尚、太傅赵夷吾谏王戊,戊杀尚、夷吾。赵相建德、内史王悍谏王遂,遂烧杀建德、悍。齐王悔怨,背信城守。济北王城坏未完,其郎中令劫守,王不得出兵。胶西王、胶东王为渠率,与菑川、济南共攻齐,围临菑。赵王遂出兵住其西界,欲待吴、楚俱进,北使匈奴与连兵。
前三年丁亥,公元前一五四年冬,十月,梁王来朝。时上未置太子,与梁王宴饮,安闲言曰:“千秋万岁后传于王。”王推却,虽知非至言,然心内喜,太后亦然。詹事窦婴引卮酒进上曰:“天下者,高祖之天下,父子相传,汉之约也,上何故得传梁王!”太后由此憎婴。婴因病免;太后除婴门籍,不得朝请。梁王以此益骄。
初,晁错所更令三十章,诸侯讙哗。错父闻之,从颍川来,谓错曰:“上初即位,公为政用事,侵削诸侯,疏人骨肉,口语多怨,公何为也?”错曰:“固也。不如此,天子不尊,宗庙不安。”父曰:“刘氏安矣而晁氏危,吾去公归矣!”遂饮药死,曰:“吾不忍见祸逮身!”后十馀日,吴、楚七国俱反,以诛错为名。
汉纪八(起强圉大渊献,尽上章困敦,凡十四年)
吴王之弃军亡也,军遂溃,常常稍降太尉条侯及梁军。吴王渡淮,走丹徒,保东越,兵可万馀人,收聚亡卒。汉令人以利啖东越,东越即绐吴王出犒军,令人鐆杀吴王,盛其头,驰传以闻。吴太子驹亡走闽越。吴、楚反,凡三月,皆幻灭,因而诸将乃以太尉谋为是;然梁王由此与太尉有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