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遣使以陈亡告许善心,善心衰服号哭于西阶之下,藉草东向坐三日,敕书唁焉。明日,有诏就馆,拜通直散骑常侍,赐衣一袭。善心哭尽哀,入房改服,复出,北面立,垂泣,再拜受诏,明日乃朝,伏泣于殿下,悲不能兴。上顾摆布曰:“我平陈国,唯获此人。既能怀其旧君,即我之诚臣也。”敕以本官直门下省。
衡州司马任瓖劝都督王勇据岭南,求陈氏子孙,立觉得帝;勇不能用,以所部来降,瑰弃官去。瑰,忠之弟子也。
因而陈国皆平,得州三十,郡一百,县四百,诏建康城邑宫室,并平荡耕垦,更于石头置蒋州。
广以贺若弼先期决斗,违军令,收以属吏。上驿召之,诏广曰:“安定江表,弼与韩擒虎之力也。”赐物万段;又赐弼与擒虎诏,美其功。
杨素之下荆门也,遣别将庞晖将兵略地,南至湘州,城中将士,莫有固志。刺史岳阳王叔慎,年十八,置酒会文武僚吏。酒酣,叔慎叹曰:“君臣之义,尽于此乎!”长史谢基伏而流涕。湘州助防遂兴侯正理在坐,乃起曰:“主辱臣死,诸君独非陈国之臣乎!今天下有难,实致命之秋也。纵其无成,犹见臣节。青门以外,有死不能!本日之机,不成踌躇,后应者斩!”众咸承诺。乃刑牲缔盟,仍遣人诈奉降书于庞晖。晖信之,克期而入,叔慎伏甲待之。晖至,执之以徇,并其众皆斩之。叔慎坐于射堂,招合士众,数日当中,得五千人。衡阳太守樊通、武州刺史邬居业皆请举兵助之。隋所除湘州刺史薛胄将兵适至,与行军总管刘仁恩共击之;叔慎遣其将陈正理与樊通拒战,兵败。胄乘胜入城,擒叔慎。仁恩破邬居业于横桥,亦擒之。俱送秦王俊,斩于汉口。
因而贺若弼自北道,韩擒虎自南道并进,缘江诸戍,望风尽走;弼分兵断曲阿之冲而入。陈主命司徒豫章王叔英屯朝堂,萧摩诃屯乐游苑,樊毅屯耆阇寺,鲁广达屯白土冈,忠武将军孔范屯宝田寺。己卯,任忠自吴兴入赴,仍屯朱雀门。
贺若弼之攻京口也,萧摩诃请将兵逆战,陈主不准。及弼至钟山,摩诃又曰:“弼悬军深切,垒堑未坚,出兵掩袭,能够必克。”又不准。陈主召摩诃、任忠于内殿议军事,忠曰:“兵法:客贵速战,主贵慎重。今国度足食足兵,宜恪守台城,缘淮立栅,北军虽来,勿与交兵;分兵断江路,无令彼信得通。给臣精兵一万,金翅三百艘,下江径掩六合,彼雄师必谓其度江将士已被俘获,天然挫气。淮南土人与臣旧相知悉,今闻臣往,必皆景从。臣复扬声欲往徐州,断彼归路,则诸军不击自去。待春水既涨,上江周罗瞭等众军必沿流赴援,此良策也。”陈主不能从。明日,歨然曰:“兵久不决,令人腹烦,可呼萧郎一反击之。”任忠叩首苦请勿战。孔范又奏:“请作一决,当为官勒石燕然。”陈主从之,谓摩诃曰:“公可为我一决!”摩诃曰:“向来行陈,为国为身;本日之事,兼为老婆。”陈主多出金帛赋诸军以充赏。甲申,使鲁广达陈于白土冈,居诸军之南,任忠次之,樊毅、孔范又次之,萧摩诃军最在北。诸军南北亘二十里,首尾进退不相知。
陈吴州刺史萧瓛能得物情,陈亡,吴人推瓛为主,右卫大将军武川宇文述帅行军总管元契、张默言等讨之。落丛公燕荣以舟师自东海至。陈永新侯陈君范自晋陵奔瓛,并军拒述。述军且至,瓛立栅于晋陵城东,留兵拒述,遣其将王褒守吴州,自义兴入太湖,欲掩述后。述进破其栅,回兵击瓛,大破之;又遣兵别道袭吴州,王褒衣羽士服弃城走。瓛以馀众保包山,燕荣击破之。瓛将摆布数人匿民家,为人所执。述进至营私埭,陈东扬州刺史萧岩以会稽降,与瓛皆送长安,斩之。